第四十讲

我们接着学习《了凡四训》，下面要学习的是改过之法，是第二部分。我刚好找到了一个本子，它是有原文的。我觉得原文比白话可能味道更好，我就给大家念念原文。

改过之法：“春秋诸大夫，见人言动，亿而谈其祸福，靡不验者，左国诸记可观也。大都吉凶之兆，萌乎心而动乎四体，其过于厚者常获福，过于薄者常近祸，俗眼多翳（yì），谓有未定而不可测者。至诚合天，福之将至，观其善而必先知之矣；祸之将至，观其不善而必先知之矣。今欲获福而远祸，未论行善，先须改过。” 

这段讲在春秋的时代，有许多的大夫，大夫就是知识分子或者讲古代的修行人，都是指的修行人。因为“大夫”虽然是个官爵，但是它更多的是一种尊称，对这个人修养达到一定程度的一种尊称。这些修行人可以凭着观察一个人的言行举止就能推测这个人的凶吉祸福了，而且这种推测也往往是非常灵验的。“左国”就是指的是《左传》和《国语》，这都是我们古代读书人必须要读的书。现在也有同学专门在学习《左传》，《左传》和《国语》里面也有非常多的这种记载。

一般来说一个人的凶吉征兆是发源于自己的内心的，而只要发源于自己内心，它必然与人的外表就有所表现。我们学佛法，佛法里讲佛有三十二相，八十随行好。这就是他内心的仁慈忠厚发在外，就能看到他是一个行持稳重的人。如果你内心是险狎的，那么你在外呈现出来的相状也必定是刻薄的，行为也一定是轻佻的。这种刻薄和轻佻的外在表现必然离祸患也就不远了。所以绝对没有所谓“凶吉未定，渺不可测”这样的道理。只要他这个心能发出来，一定是凶吉可测的，没有不可测的道理。

这也就是为什么孔铁嘴老人家能够算出袁了凡先生以前的命运，算得那么准。也是为什么我们平时企业招聘一个员工，为什么要面试啊？如果你做过面试官或者做过老板面试过其他人，或者说你谈过对象，相亲就要看一看，为什么要看一看？因为从一个人的面相、言谈举止上，你就能感觉到这个人怎么样。实际上就是我们经常说一个词，这个人跟我有眼缘，眼睛的眼，缘份的缘。就是你看他顺眼不顺眼，看人顺眼不顺眼其实你用的是什么标准啊？你用的也是这种看相的标准。看相的标准就是什么呢？你虽然自己嘴上说不出来，但你心里会给一个判断，比如说我们在招聘的时候，经常说这个人好像也没有什么，你说这个笔试那个分数也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来，也不是成绩很好。但是经过你跟他一交谈，就感觉他身上有一些特殊的地方，特殊的魅力，特殊的特点。或者说，他虽然不善言语，但是你能感觉到他这个人很稳重、很庄严，或者感觉到他很有信用。这就是内心在相貌、在外表上有所表现的一个原因。

如果内心是险狎的，是猥琐的，是贪嗔痴充满的，你外在再怎么掩饰，你可能能够掩饰着一时，但掩饰不了一世。你可能骗得过那些糊涂人，但你骗不过明眼人。所以了凡先生在这个地方先把内和外的关系给大家点清楚了。这也就是《中庸》上讲的：如果你这个人能够做到格物致知，诚意正心，能够修身，你身修好了以后，你必然外面所感应得的是什么呀？家齐、国治、进而是天下平，这么一种外感。

所谓“内圣而外王”，是由内而发向外的，你心一动，相由心生，境由心转。所以如果想有好的境界，第一个要做的，先不说去行善，你先要把你的恶的那个念头给改掉。 

【原文】

护持寺在河间东四十里。有农夫于某，家小康。一夕，于外出。劫盗数人从屋檐跃下，挥巨斧破扉，声丁丁然。家惟妇女弱小，伏枕战栗，听所为而已。忽所畜二牛怒吼跃入，奋角与盗斗。挺刃交下，斗愈力。盗竟受伤，狼狈去。盖乾隆癸亥，河间大饥，畜牛者不能刍秣，多鬻于屠市。是二牛至屠者门，哀鸣伏地，不肯前。于见而心恻，解衣质钱赎之，忍冻而归。牛之效死固宜。惟盗在内室，牛在外厩，牛何以知有警？且牛非矫捷之物，外扉坚闭，何以能一跃逾墙？此必有使之者矣，非鬼神之为而谁为之？此乙丑冬在河间岁试，刘东堂为余言。东堂即护持寺人，云亲见二牛，各身被数刃也。

【译文】

护持寺村，在河间县以东四十里。那里住着一位姓于的农夫，他家小康，日子还算过得去。一天夜里，于某因事外出，有几个盗贼从于家的屋檐上跃下，挥动大斧头乒乒乓乓把门劈开。当时，家里只有妇女和小孩子，他们吓得趴在床上打哆嗦，惟有听天由命而已。在这紧急的当头，他家所饲养的两头牛，突然怒吼着跳进屋里，奋起犄角与盗贼博斗。在刀斧交加的情形下，二牛愈斗愈勇。盗贼们纷纷受伤，终于狼狈逃窜而去。这二牛为什么这样拚命护主，说起来还是有前因的。原来乾隆癸亥（1743）年，河间县闹了大饥荒。许多养牛人家买不起草料，多半把耕牛卖给了屠宰场。这两头牛被赶到屠宰场门前的时候，悲哀地趴在地上吼叫，不肯往前走。于某见了，心生怜悯。竟脱下身上的衣服当了钱，把这两头牛赎过来，自己忍着寒冷把牛赶回家。所以，牛在危急时刻誓死报效主人，自有一定的道理。然而，强盗在屋里作案，牛是关在外院的牛棚里，怎么会知道房院里发生了险情呢？而且牛又是个庞然大物，动作并不矫健敏捷，又怎么能闯出坚固的牛栏跳墙而入呢？这里面想必有某种力量在暗中主使着，而这主使的，不是鬼神还能是谁？这个故事是乾隆乙丑（1745）年冬在河间乡试的时候，刘东堂对我说的。刘东堂就是护持寺村人。他说，他还亲眼见到这两头牛，它们身上都还留着好几处伤疤。